霅這一趟的上海行感受最強烈的應該是無所不在的大量笑臉。
從進入南方航空的機艙開始,空服員就對準你噴出了又濃又深的笑意,仔細觀察她們臉上肌肉的牽動,及眼神的熱度,你會確定這不是三越百貨電梯操作員那種制式罐頭笑臉。而是經過嚴格訓練,狠狠要求,認真執行,像鐳射光一般的既猛又準,可以穿透你的瞳孔,直達你的心窩。我很擔心如果台灣的家居宅男碰上一定會相信這就是一見鍾情,接下來就是到ATM轉賬。
想想不到十年前,你會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,回頭望去只見一張撲克臉孔眼神茫然,嘴理冷冷的一句:安全帶繫好!像絕了新兵訓練中心的教育班長。下了機進入航站,更多撲克臉孔的班長,這個冷冷的指著那條長龍要你站過去;那個冰冰的指出你漏填了航班號碼。有個坐過牢的朋友說總讓他回想到當年第一天入獄時,獄卒的嘴臉。
但是這回完全不同了,在證照檢查的關卡前,一個笑得像春天花朵的女獄卒,深情的望著我的台胞證,然後很興奮的,像要告訴我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似的指指中國公民的長龍﹔而櫃檯裡的那位獄卒接過我的證件當下的那副驚喜樣,竟然嚇得我趕緊摸一下我的口袋,看我是不是給了他我的錢包。她發現我伸長了脖子想確定她桌上的確只是我的證件時,還很害羞的說﹕對不住,慢了點是不?因為我是新來的。太可怕了!就在我還意識不過來的那瞬間,她用最快的速度蓋好章,然後要我在他櫃檯玻璃上的一堆按鍵,選擇按下一個。這時我才看清楚,原來是個評比,上面的選項有滿意,尚滿意,普通…之類的,但是我告訴他我找不到我要的,她笑笑的問我要的是啥,我說下次請加一項不得了。
這是千真萬確的不得了。有人會說這是上海政府為了世博而作的一些表面工作,所以連國營的西郊賓館裡頭月薪最多兩千塊的接待員,全都笑得像月領百萬的超級營業員。但是當我們長途跋涉到冰天雪地的黃山頂,在那冷冷清清的索道站裡,排排站的依舊是笑得像冬天太陽似的女服務員,你不禁會開始想這個崛起中的偉大祖國發生了什麼事。那股自卑呢?覺得全世界都要害他的多疑呢?怕台灣不肯上他床的怨恨呢?太多太多的黑暗情緒,負面心結真的已經煙消雲散?祖國的自信真的已經站直到敢和文明人相視而笑?還是他們其實把笑當成和導彈同樣是某種武器?而且可能早已在江西二炮部隊附近新成立了一個三笑部隊,專門搞笑?
會被祖國的笑臉搞到意亂情迷,純粹是被朱熔基當年的嘴臉嚇到,偶而還在夢見解放軍某將領那句—把台灣打個西吧爛!幹話中驚醒。我一直相信蔣公一生惟一講對的一句話,萬惡共匪,千年不變。我的懷疑終於在路過上海某個武警大隊的門口時得到印證。大門崗哨旁八個醒目紅字哨兵神經,不可侵犯。乖乖,神經病不關到瘋人院,還放出來當兵,難怪總是喃喃自語要把人打個西八爛。
由
由於這八個字的提醒,我在祖國的這些天始終謹言慎行,生怕侵犯到祖國的神經,被送進牢裡和劉曉波作伴「我一直相信劉曉波從來就不知道祖國的神經狀況,所以老是胡說八道惹禍上身」。
一直到要離開上海前晚,跟一個上海朋友說到神經問題,他被我搞的一頭霧水說怎麼可能有如此爆的文字。我只好請他送我到機場前繞過來親眼目睹以資證明。結果他讀起來跟我的完全不同︰
那其實是哨兵神聖,不可侵犯!我的天!我竟然一直很惡毒地,很智障地誤會了祖國。原來哨兵沒有神經病,祖國也沒有神經病,神經病的是一個台灣來的白目,把簡體字的神聖讀成神經。
好啦!對祖國的誤會終於冰釋,但是對祖國的態度我不但不敢輕鬆起來,還變得更敬畏,更虔誠,更聖靈起來。畢竟得罪一個神經病是無聊,得罪一個神?歐歐歐,絕對大事一條。
祖國這一年來產量最驚人的一個項目不是山寨手機
而是笑臉
數量多到可以讓陳雲林無限制的帶來台灣佈施
給國民黨一大票攜老帶小爭先恐後的去搶,還是搶不完
最屌的是始終戴在他臉上的那幅
做工精細,光輝燦爛,彷彿真正產自內心深處
你知道為什麼台灣人的心全被他吸了去?
因為那神情簡直就是個在西門町麥當勞裡
一手拉著幼齒妹妹的小手:另一手抓著早已喝乾咖啡杯的
老竽仔爺爺。祖國
咱們全誤會您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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